感恩節到底是怎麼來的？原住民又怎麼看待這個節日？

說到感恩節你會聯想到什麼呢？火雞大餐？南瓜派？黑色星期五大採購？

下週四就是美國的感恩節（11月的第四個星期四），表面上像是鼓勵感恩的心，還有家人團聚吃吃又乾又柴的火雞，但實際上這個節日複雜得多。我們都知道故事有很多面向、歷史有不同角度，感恩節之於不同的人也有截然不同的意義。

關於感恩節的由來，我們常聽到的版本強調的是美好的友誼、溫馨感恩之情：1620 年來自英國的移民落腳麻州，新生活的第一個冬天飢寒交迫，所幸在當地瓦帕諾部族（Wampanoag）的慷慨幫助下，終於得以捱過冬天。瓦帕諾人也教導他們狩獵、捕魚和種植，隔年穀物豐收，這些新住民在秋收之際舉辦盛宴感謝原住民，也成為大家熟知的第一個感恩節。

等等！這個版本只把故事說了一半呢，讓我們切換一下敘事角度——從白人換為瓦帕諾人——再看一次：

事實上，上一段故事裡瓦帕諾人和英國移民之間是政治結盟的關係（早在英國人到來之前，各個原民部族之間即有許多政治往來），在合作原則下共享土地、資源與和平。但是，雙方的友好關係很快就惡化了，新住民背叛約定，開始不斷攻打瓦帕諾人，除了要侵佔他們的土地和資源，宗教也是另一個濫殺原住民的因素（清教徒視原住民為野蠻、未開化的異教徒）。

感恩節作為一個節日則開始於 1637 年的麻薩諸塞灣殖民地。那一年，英國人清晨突襲佩科特人（Pequot），放火燒了整個村莊，試圖逃出的人仍慘死於亂劍及斧頭，700 多名佩科特族人被殲滅，也就是著名的「佩科特大屠殺（the Pequot Massacre）」，麻薩諸塞灣殖民地總督因此明訂感恩節，感謝上帝保佑出征得到勝利。

感恩節對許多美國原住民來說是個沈痛的提醒，來自歐洲的新移民到了美洲之後，不僅帶來各種原住民沒有抗體的疾病，更大肆屠殺以侵奪土地和資源的控制權；生還者常被賣掉成為奴隸、或遭到流放。成千上萬的原住民因此喪生、人口快速下降，許多部族慘遭滅絕已不復存在，殘存者則被迫離開世居地，展開漫長的世紀遷徙。

美洲原住民受到的迫害並沒有在美國立國後就結束，從 1870 年代到 1960 年代將近百年的時間，超過十萬名原住民孩童，最小只有五歲，就被政府強制帶離他們的原生家庭，送到寄宿學校、不能說自己的語言、強迫理髮、改用西方名字，刻意讓原住民後代和自己的文化脫節。現在，美洲原住民仍是社會中最弱勢的其中一個族群，相較其他族群，原住民沒有醫療保險的比例居冠，低落的政治經濟狀態讓他們也受到新冠病毒最大的影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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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你原先不清楚感恩節對原住民的意義是很正常的，因為主流媒體、甚至學校老師常常漠視原民的話語權，繼續餵養刻板印象，讓我們對於感恩節的認識侷限在裹了糖衣的版本。

當然，要不要過感恩節是個人選擇，家人團聚固然珍貴，而我們也可以選擇讓孩子知道故事的各種面向。我知道和孩子討論殘酷的歷史不是一件容易的事，不僅自己會感到不舒服，也怕孩子無法承受，但如果因此避而不談就會不小心強化刻板印象。試試看：向孩子承認自己的感受、也鼓勵孩子認識自己的情緒，在這樣的信任基礎下用適齡的語言討論何謂公平，培養同理心，這樣的節日也許更有存在的價值吧。

☞ 六位原住民青少女對於感恩節的詮釋（英文，可叫出自動翻譯，但對於原住民翻作「土著」實在不妥）：

☞ 延伸閱讀：今年該好好檢視感恩節的傳說 The Thanksgiving Myth Gets a Deeper Look This Year（紐約時報，英文）